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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茅山!
是中国江苏省的一座道教名山,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,被道家称为“上清宗坛”,有“第一福地,第八洞天”之美誉!
因山势曲折,形似“已”字,故名句曲山,道家称“句曲之金陵,是养真之福境,成神之灵墟”。
西汉时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茅盈、茅固、茅衷来句曲山修道行善,益泽世人,后人为纪念茅氏功德,遂改句曲山为三茅山,简称“茅山”。
唐宋年间,茅山道教达到了鼎盛时期,前山后岭,峰巅峪间,宫、观、殿、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、五千余间,道士数千人,有“三宫、五观、七十二茅庵”之说。
不过在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经历了那十年浩劫之后,茅山却显得有些衰败,虽然在八十年代初期经过了修复,但仍然难现鼎盛时期的香火。
在靠近金坛地界的山麓下,环绕着几个小村庄,大的不过百十户人家,小一点的村子,甚至只有十几户,每到清晨傍晚时分,都能看到阵阵炊烟在山脚各处升起。
这些村子里的孩子,到了上学的年龄后,都要步行五六里路去镇子上的学校读书。
这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寄宿,放学就要乖乖的往家里赶,不过好在茅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野兽,跑惯了的路,倒是不虞出现什么意外。
“----的拜了师傅。
----了一圈,却是发现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观里,挠着头走回了主殿,对着殿中间供奉着的一尊塑像拜了一拜。
和茅山主峰道观供奉三清不同,这座道观里的塑像,却是一尊普通的道士塑像。
供台上的道士身穿麻衣,束发盘髻,左手放在身侧胸前,右手却举至头顶,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罗盘,整个造型看上去颇为怪异。
按照老道士的话说,这是他们麻衣一脉的老祖宗,虽然不受人间香火,却是要诚心膜拜的。
“这么大的雨,老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?”
忽然一声炸雷响起,整座道观似乎都晃了晃,叶天回头看了下外面,不自禁的为老道士担心起来。
“嗯?什么声音?”
正当叶天向外面张望的时候,忽然听到身后响起“嘎嘎”的声音,回头望去,却发现那尊泥塑径直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来。
“祖师爷,我可对没有您不恭敬啊……”
叶天抬头看时,麻衣道士的塑像,已经如同小山一般的向自己压来,叶天连忙往后退去,由于身材矮小,才堪堪躲过了祖师爷的脑袋。
只是还没当叶天庆幸自个儿逃过一劫的时候,忽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,却是那塑像举过头顶的右手,正好砸在了叶天的小脑袋瓜上。
虽然是泥塑的手,但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觑,这一巴掌拍的叶天头顶的鲜血顿时潺潺流下,只感觉双眼一黑,整个人就晕了过去。
而两米多高的泥塑,从供台上摔下后,也是四分五裂散了一地,不知道这麻衣老祖在千年前,是否会算到自己有此劫难?
头上是人身毛细血管最密集的地方,就是平时擦破点皮,也会血流不止的,叶天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,不一会鲜血就将身边的地面染红掉了。
外面的暴雨下的愈发的急了,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肆虐着,破旧不堪的道观在这暴风雨中摇摇欲坠,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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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道观外的电闪雷鸣,映照的观内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。
在距离----悠从晕迷中醒来的----,身上枪眼都好几个……”
老道对叶天的态度很是不满,自从收了这徒弟后,用教授功夫作为条件,烧水做饭的活计,可都是当时才几岁大的叶天干的。
不过嘴里虽然嘟囔着,老道还是从院中的井里打了水,拿到后面去烧开了,叶天身上有伤,却是喝不得凉水。
“小子,你躺床上睡会,我去给你搞点吃的去……”
见到叶天萎靡不振的可怜样,老道士把他抱进了里面厢房的床上,昨儿那么大的雨,被子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,就连竹床上,也满是雨水。
“老道我都多岁了,还要伺候你这个小娃娃,这徒弟收的亏啊……”
好在这是夏天,倒也不会着凉,安顿好叶天之后,老道士返身又下了山,当然,嘴里的牢骚话是少不了的。
过了一个多小时,老道手里拎着条鱼和一只母鸡,回到了道观,见到小叶天睡的正香,也没叫醒他,自个儿杀鱼宰鸡,给叶天做起饭来。
“师傅,您烧的什么啊?这么香?”
原本睡的正酣的叶天,被鼻端的那股子浓香给引了起来,这小孩子就是火气旺,虽然昨儿失了不少血,睡了几个时辰后,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。
“哇,老母鸡,还有鱼汤,师父,您对我真好……”
掀开锅后,叶天顿时叫了起来,和老道认识了差不多五六年了,叶天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。
“看你小子受伤了,老道我下山给你买了条鱼……”
听到叶天的话后,老道的脸上红了一下,鱼的确是买的,不过那老母鸡却是上山的时候顺手从一柴垛上捉来的。
倒不是不是老道士不舍得买,只是一来囊中羞涩,二来在农村,也没人愿意卖下蛋的母鸡的。
俗话说人老成精,老道不会的事情还真不多,虽然缺少调料,但是配上几位山中草药,这鸡汤烧的是香味四溢。
喝了鸡汤后,叶天那煞白的小脸,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,眼睛滴溜溜转了下之后,看向老道士,问道:“师傅,您下山化到善缘没有?这道观要是再不修,我怕您到时候连棺材都省了……”
“臭小子,会不会说人话啊?”
老道士被叶天说的脸色有些发绿,有心想教训他一番,却看在叶天受伤的份上收住了手,脸一绷说道:“把《麻衣相法》的眼相篇背背,我看你小子偷懒没有……”
“哦,眼如日月要分明,凤目龙睛切要清,最怕黄晴兼赤脉,一生凶害活无成……”
叶天看见老道面色不善,当下乖乖的背诵了起来,一边背一边看向老道士的眼睛,脑子里却是想着这老家伙怎么就没长个黄睛赤脉啊?
“嗯?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就在叶天看向老道的时候,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,这个时间只持续了几秒钟,不过当回复正常之后,叶天却发现,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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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脑中感觉到一阵眩晕之后,叶天发现,他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壳,上面密密麻麻的镌刻着各种图案。
当叶天仔细看去的时候,龟壳却突然消失不见了,一行篆书出现在了眼前,不过这倒是难不倒叶天,他从五岁的时候,就跟着老道学习篆文了。
“李善元,陕西华阴人,年生,兄弟三人,姐妹四人,年中前清秀才,师从麻衣神相四十九代传人……”
看着脑袋里莫名出现的这些字体,叶天有些傻眼了,只不过了看了老道士一眼,自己好像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啊?
即使叶天再愚钝,也知道这些信息肯定是和老道士有关的,不过是真是假,叶天就无从分辨了。
“幻觉,一定是幻觉,这老家伙哪点像多岁的人啊?”
叶天虽然顽劣,但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,这么简单的算数自然会算,年生人,到现在岂不是岁了?打死叶天都不相信,面前这老不修居然有这么大的岁数。
“嗯?怎么不背了?”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着叶天背诵经书的老道,听到声音停了下来,不满的睁开了眼睛。
叶天一时还没回过神来,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搪道:“咳,师傅,这些都是我五岁就会背了的,不要再背了吧?”
“你年龄太小,深一点的东西还不能教你,怕有违天和,这些都是基础,一定要打好……”
听到叶天的话后,老道士习惯性的伸出右手,想敲下叶天的脑袋,只是看到他的伤势后,悻悻的又收了回去。
叶天虽然年龄小,心眼倒是不少,他没有告诉老道脑海中的信息,而是开口说道:“师傅,我都跟您学了好几年了,要不,我今儿帮您算一卦?”
“就你?”
老道扭过头,斜着眼睛看了叶天一眼,说道:“走还没学会呢,就想着跑了,你要怎么看?是看手纹还是面相?”
老道之所以这么问,是因为他也就教过叶天这一些浅薄的知识,像骨骼、气色、体态这些深奥一点的,叶天的年龄也不适合学。
“看面相吧……”
叶天坐直了身体,看向老道的脸,说道:“师傅,您上停(由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)高长丰隆,方而广阔,少年时一定得意非凡吧?”
“嘿,你小子还沾点门道了啊?”
老道一听叶天这话,笑了起来,说道:“你师傅我16岁就中了秀才,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,咦,这事我没和你说过啊?真是自己看出来的?”
老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,但也没当回事,他所师从的麻衣相法,本就是这一脉正宗相传的,叶天能从自己“上停”中看出些端倪,倒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“我靠,是真的啊?”
老道没在意,但叶天心里那种震惊,却是无法言喻的,敢情这老家伙真的中过秀才,那……那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些信息,也都是真的了?
叶天深深的吸了口气,装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样,说道:“当然是我看出来的,师傅,您眉毛细长,淡而不断,正是桃园三结义之相,应该是兄弟三人,右眼角有两颗小痣,却是鸾凤成双,那就是姐妹四位,加起来一共七个吧?”
前面说的比较笼统,叶天说的准确一点,想看看老道士是什么反应,如果这次说对了的话,那就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出现了幻觉了。
“哦,对了,师傅,我看您印堂有些发暗,说不定您今儿就有血光之灾啊……”
最后这句话倒不是叶天从脑中信息里得来的,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处有些隐晦,于是顺口说了一句。
谁知道叶天话声未落,只听到耳边“咣当”一声,原本安坐在椅子上靠着两根后腿支撑着正在晃悠的老道,听到叶天的话后,身体猛地一怔,却是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去。
两人所坐的地方,本就是前殿门口,老道士这一仰倒不要紧,后脑勺却是碰到了大殿的门槛,那可真真的是一块青条石门槛。
等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后,木簪也掉了,头发也散了,那满头鲜血的模样,比昨儿的叶天也好不了多少,正是应了叶天方才血光之灾的那句话。
不过老道显然没有把这点伤放在心上,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叶天,说道:“臭小子,你……你刚才的话,真是自己推算出来的?”
要说从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祸福、贵贱夭寿,相对是比较容易些的,但是想要精确的算对方的兄弟姐妹,就连老道自己也是力有不逮。
要知道,老道士虽然是出自麻衣一脉,而且确有几分真才实学,但千年来战祸不断,祖师的相术传承到了现在,不过就剩下三四分了,倒是养生之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。
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时候,更多用的却是一些江湖手法,那就是“摸、听、套、吓”这四字真诀。
“摸”,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设摊算命的那一带的情况,摸清不同年龄的人基本特点,附近住的是当官的多还是平头老百姓多,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。
所谓“听”,就是想方设法让求算者先开口、多讲话,弄清他的心事之后对症下药,“套”就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去套对方的实情,一旦从对方的话中听出端倪,立马打蛇随棍上。
至于“吓”,那就是编造一些触犯神灵的鬼话吓唬对方,等到对方六神无主的时候,自然会说出他想知道的情况了。
这四字真诀一出,再配合老道士的几分真实本领,让他在着实在不少地方都有着活神仙的称呼。
在四五十年前日军侵华的时候,李善元为了躲避战乱,来到了茅山,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,后来又回到了陕西定居了下来。
要不是动乱伊始就被套上了个牛鬼蛇神的名头,属于坚决要打倒的那一类人,老家伙也不至于再躲到这里来,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。
不过作为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,老道士自信,相术这一块,在国内绝对无人能出其右,活了百十岁,他的确也没有碰到过比他厉害的人物。
要说断人兄弟姐妹,老道也能从面相中看的*不离十,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,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看相的经验。
而像叶天这么大年龄的时候,老家伙还在私塾里摇头晃脑的背三字经呢,所以听到叶天的话后,顿时是大惊失色,这小娃儿莫非是祖师爷附体了?
“师傅,您有血光之灾是我看出来的,不过……关于您兄弟姐妹那个,咳咳,是我从您梦话里听出来的……”
看见老道士如此失态,叶天有些害怕,隐约觉得,自己这脑子里所显示的信息,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,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,下意识的就没说真话。
“梦话?怪不得,我就说嘛,你小子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准的?”
听到叶天的话后,老道士长长的出了气,这要真是叶天算出来的话,那就不是天才,而是妖孽了。
老道清理了下头上的伤口后,说道:“你小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,算是在这行里入了门,我就给你说说咱们这麻衣一脉吧……”
老道士之所以收叶天为徒,主要就是因为在深山僻壤太过无聊,想找个人说话解闷,虽然本事传了叶天不少,也带着他走遍茅山观看风水地气,但自己传承来历,却没有对叶天多说。
眼下看到叶天如此机灵,老道倒是动了心了,他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,说不定哪会就腿一蹬眼一闭了,这祖师的衣钵可还要传承下去的。
“咱们麻衣一脉的祖师爷,就是麻衣道人,传到我这里,已经是第五十代了,虽然传承多有遗失,但在相术以及风水堪舆这一领域,国内无人能出其右……”
“师傅,这些我都知道了,您说些我不知道的吧……”老道还没说完,就被叶天给打断掉了,这些自吹自擂的话,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。
“臭小子,干咱们这一行,要少说多观察,毛躁!”
老道不满的瞪了叶天一眼,接着说道:“不算你在内,我一共收过两个弟子,你大师哥叫荀心家,49年的时候跟着家人去了台湾,现在也渺无音信了。
你二师哥叫左家俊,今年应该也有五十了吧?跟我时间最长,不过他家里成分不好,68年那会,跑到香港去了。
除了你小子之外,我这养身的功夫,都没传给他们,不过他两个都不是福缘浅薄的人,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……”
说到这里,老道士也是唏嘘不已,虽然他历经百年风雨,见惯了人间的生死离合,但这两个徒弟都是他亲手带大的,想到二人还是感慨不已。
“师傅,您还有海外关系啊?找到两个师哥,您不就能出去享福了呀?”
听到老道士的话后,叶天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,现在可不比十年前,家里有海外关系的都要千方百计的隐瞒,生怕被扣上个特务的帽子。
这会谁家要是有海外关系,那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。
叶天一个同学的舅老爷从美国回来探亲,送给了他一块电子表,把那小子美的一个星期都鼻涕冒泡,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绑个绷带将手挂在胸前。
“找到他们?找到了我也不出去了,这里山清水秀,我以后就在这养老了……”
老道士闻言笑着摇了摇头,他这一生几乎见证了中国近代所有的大事件,早已是勘破世情,荣华富贵对于一个百岁老人而言,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了。
忽然想起一件事来,老道士站了起来:“行了,这些以后再说,也该带你下山见识一下了,去,把房间箱子里的道袍拿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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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在下山的小路上,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正往山下走去,不过让人感到滑稽的是,这两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,却均是没有穿鞋,赤脚踩在泥泞的小路上。
二人的头上还各自带着一个道冠,将头上的伤口掩饰了起来,若是不看脚下,那年龄大的老人,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。
“师傅,咱们这是干嘛去啊?”
叶天可是知道,在老道背上的包囊里,有两双崭新的布鞋,也知道师父不让穿鞋的用意,不过他对老道士的行径还是很不解,打扮的这么光鲜,不会是下山去行骗吧?
“昨日下山,见到有一户人家门前挂了白幡,想必家里死了人,我带你去做场法事……”
老道嘴上说话,脚底却又加快了几分,那里距离茅山主峰还要近一点,要是请了上面的道士,自己这趟可就白跑了。
“做……做法事?”叶天被老道的话雷得的里焦外嫩,这好像是和尚的活了吧?道士去干这个,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?
似乎看出了叶天的心思,老道嘴里哼了一声,说道:“怎么了?我教你背的《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》,简称就是《度人经》,可度人三途,五苦八难,超凌三界……”
老道这话说的却是在理,和尚道士均是可以做法事的,尤其是在这茅山地区,道教的普及远胜佛教,家里有白事,也多请的是道士。
只不过刚刚经历了那敏感的年代,加上改革开放不久,一般人家里也没什么闲钱,所以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讲究,叶天小小年龄,自然不知道这些了。
“师傅,那户人住在哪里啊?”叶天追问了一句,小孩子要面子,他可不想穿着这身打扮被同学们看见,那还不被人笑死啊?
老道士却是不知道叶天的那点小心思,说道:“在茅麓镇上,走快一点,不然中午赶不到地方了……”
“哎!”
知道去处后,叶天高兴答应了一声,加快了几分脚步,他的学校不在茅麓镇,也不认识什么人,自然不用怕丢面子了。
来到山下之后,老道和叶天找了处溪流洗干净了脚,换上了鞋子,往茅麓镇走去,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,两人却是到了中午才赶到镇上。
“嘿,今儿是集市啊……”来到镇上后,叶天顿时兴奋的喊了起来。
在他们这个地方,每逢初一十五,镇上都有集市,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此摆摊卖东西,最是热闹,相对算是比较宽敞的镇子上,此刻已经是挤满了人。
地处茅山境内,叶天和老道的这身打扮也不显得突兀,因为在周围的人群里,并不乏道士的身影。
“师父,看,那有耍猴的……”
“哎,师父,快看,爆米花……”
挤在人群里,叶天已经是目不暇接了,在此时叶天的心中,或许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了。
“咳,师父,那不是咱们的同行吗?还铁口直断呢,师傅,你和那老头比,谁更厉害点呀?”叶天眼尖,看到一处算命摊子,顿时拉住了老道。
“去去,这有得比嘛?你师父以前进出的都是高门大宅,要是混成这样,怎么对得起祖师爷的脸面?”
老道被叶天的话问得脸色发绿,堂堂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,怎么可能去路边摆摊呢,这占卜问卦虽然是江湖中最常见的,但也分个三六九等的。
像这种路边摆摊看相测字,一卦收个八毛一块的,是行里最低等的了,而且多半也没什么真才实学,老道才不屑为之呢。
“臭小子,累死老道我了……”
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叶天从人群里给拉了出来,老道也是累的气喘吁吁,没好气的指着前面说道:“快点走,不然午饭都没得吃了……”
从镇子东头挤到了西头,赶集的人少了很多,顺着老道手指的地方,叶天看到一户起着两层小楼的人家。
在这个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,还使用着粮票的年代,能盖起这么一栋小楼,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,最起码也是家万元户。
放在平时,这么一户人家,绝对是让人羡慕的,不过此刻从旁边路过的人,看向这户人家的目光中,却多是怜悯,有些不厚道的人脸上,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。
……
在这两层楼房的独门小院里,有一个灵堂,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,抱着个*个月大,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,一脸愁云。
“他大伯,要不,医院看看吧,这一醒过来就要哭,也不是办法啊……”
看着怀里小脸煞白的孩子,女人心疼不已,这丈夫去了,要是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,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?
这已经是第五天了,前几天来吊唁的人多,倒是没功夫多想,现在丈夫已经出过殡,该来的都来了,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,小娃子的哭声,愈发显得让人撕心裂肺。
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正闷头抽着烟,听到那女人的话后,狠狠的将烟头在地上掐灭了,站起身说道:“行,这边让你嫂子照应着,回头吃点东西,医院……”
苗老大有些郁闷,自从前年跑起了运输,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,不仅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,更重要的是,二弟媳妇在去年的时候,生了个大胖小子。
对于苗家来说,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事情,要知道,苗家兄弟两个,苗老大连生了四胎,都是女儿,这老二的儿子一出世,顿时被全家人都宝贝的不得了。
但是谁能料到天有阴晴圆缺,人有旦夕祸福,就在这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,老二的一次出车,却是遭遇了车祸,连个尸首都没能保个囫囵。
更要命的是,自从老二出了车祸,小侄子也开始生起病来,整天哭个不停,也不肯吃东西,医院却又看不出端倪。
家里一连串的变故,让苗老大这七尺汉子的头上,也多了几丝白发,三十多岁的人,腰背居然显得有些佝偻了。
“唉,小军又醒了,他大伯,怎么办啊?”
或许是两人的话声吵醒了女人怀里的孩子,小家伙一张眼睛,就咧嘴大哭了起来,心疼的那女人连连掉着眼泪。
“不行,现在就走,去医院!”
苗老大把刚点着的香烟扔到了地上,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过来,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,却发现门前站了两个人。
“这位真人,请问……你有什么事吗?”
作为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,苗老大虽然心中着急,却没有失了礼数,当下一边安抚着哇哇大哭的侄子,一边看向老道士,至于老道身边的叶天,则是被苗老大自动过滤掉了。
“无量观,这位居士有礼了……”
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,出右手,屈食指(含一气化三清之义),抬至胸前,开口说道:“我和门下弟子行径路过这里,发现贵宅阴煞极重,这里地处道教圣地,不知道这位居士为何不找人化解呢?”
老道士的话,让叶天偷偷翻了个白眼,“找人化解?那你跑的像兔子爹那么快干嘛?不就是怕被人抢了先吗?”
不过听到老道提及阴煞,叶天有些好奇的抬起头,像院子里看去,他也跟老道学过地气堪舆方面的知识,只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龙气阴煞之类的。
“嗯?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就在叶天运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识观看院子的时候,早上在脑中出现的那个龟壳,突然又出现了,惊得叶天差点喊了出来。
只是和早上不同,龟壳在叶天脑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,背上的纹线光芒大盛,忽然化为气流,溢向了叶天的双眼处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师傅所说的阴煞吗?”
当那股气流充斥在叶天眼中的时候,眼前的景象,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了,在灵堂的右侧,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雾气。
虽然此刻阳光高照,但这个位置却被灵堂的帆布遮挡住了,那淡淡的雾气依然是凝而不散,和旁边的阳光显得有些泾渭分明。
“莫非这就是古人对阴阳的解释?”
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,叶天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,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,他是决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所的。
而这雾气只是稍显阴冷,也不是什么聊斋志异里的阴魂鬼怪,倒是和古字“侌”的解释有点相像,那就是正在“旋转团聚的雾气”,为寒,为暗,为聚。
“小子,怎么了?”
正当叶天在脑海中搜寻十万个为什么以解释眼前景象的时候,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,回过神来后,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。
“没事,师父,我在观察您说的阴煞呢……”被老道士这一打岔,叶天眼中的景象又恢复成了原样,那淡淡的雾气却是再也看不到了。
“小真人也看出来了?我这房子真有问题?”
听到叶天的话后,苗老大有些怀疑的看向这小道士,要说老道身上的确有股子高人的味道,但这小毛孩子懂什么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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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“这日当正午,烈日高悬,是每日里阳气最盛的时候,而这个地方却阴森森的,岂不是阴煞作怪?”
叶天小小的身体带着个道冠,虽然努力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说话,但总是给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。
不过他这番话却是说的头头是道,听得一旁的老道也是连连点头,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,好像自个儿没教过他这些吧?
小孩子都有些喜欢卖弄,叶天虽然比同龄人要聪颖许多,但是见到苗老大对自己微微有些不屑的态度,也是生出几分好胜之心来。
说完之后,叶天指着刚才自己所看到那片薄雾的位置,说道:“喏,就在那里……”
“这里?”
苗老大顺着叶天的手指看去,却是主家谢前来吊唁客人所呆的地方,这几日来弟媳妇一直都是抱着小孩坐在那里的。
原本叶天不说,他还没怎么在意,现在听到叶天的话后,苗老大往那里走了几步,果然感觉到有些阴气森森,顿时头皮有些发麻。
“嗯?不错,你也看出来了?”
老道赞许的点了点头,把脸转向苗老大,说道:“苗居士,从你兄弟亡故之后,这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吧?而且晚上的时候还容易惊醒……”
老道三言两语之间,就说中了家里发生的事情,让苗老大脸上露出惊容,一把拉住了老道士,说道:“李真人,您说的没错,我们苗家可就剩这一根独苗了,您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……”
老道闻言笑了起来,用手轻捋胡须,说道:“小孩子受了点惊,三魂七魄被吓出去一魂一魄,加上这里阴煞过重,这才如此的,不过不碍事的……”
“老神仙,求求你,救救我的孩子吧!”
听见老道的话后,男孩的母亲忍不住了,抱着小孩就要往地上跪,却是被老道一手给扶住了。
“使不得,使不得,我尽力就是了……”
看了那啼哭不已的婴儿一眼,老道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,对着孩子母亲说道:“你去房前屋后,喊喊这孩子的名字……”
“喊名字?”孩子母亲愣了一下,不知道老神仙是个什么意思。
“哎,哎,弟妹,快,听真人的话,去喊啊……”听到老道的话后,苗老大连忙推了弟媳妇一把。
在农村本就有叫魂一说,也有些地方叫做“喊惊”或者是“喊魂”,女人没听说过,苗老大却是知晓的,所以对老道的话是深信不疑。
“好孩子,不哭喽,魂归来兮……”
听到女人的声音响起之后,老道左手抱着孩子,伸出右手,装模作样的在空中虚抓了一把,然后轻抚着孩子的胸背处。
“哎,不哭啦,不哭啦……”
似乎这孩子的魂魄真的被老道抓回来一般,原本哭嚎不止的婴儿,忽然停住了口,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,好奇的看着老道。
这立竿见影的效果,让苗老大震惊之余,狂喜了起来,二弟已经去了,这苗家唯一的血脉可再不能出事了。
“真人,哦,不,老神仙,里面坐,快,请里面坐……”
要说刚才还对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心存疑虑,现在苗老大那可是真把老道当成活神仙了。
“屁的老神仙,老骗子还差不多……”
跟在老道身边的叶天听到苗老大的话后,差点没笑出声来,什么受到惊吓失去一魂一魄?那全都是扯淡。
这孩子面色暗淡,精神萎靡,身倦肢冷,这都是中医里阴证的表现,主要原因是这孩子在阴气过重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,体内阴气郁结滞怠。
俗话说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,别说小孩子了,就是体弱的大人在阴寒的地方呆久了,体内阴阳失调,那也是会生病的,和魂魄之说压根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。
至于这小孩子为什么突然不哭了,那当然还是老道的功劳。
叶天知道,老家伙除了风水相术之外,在中医上的造诣也是极深的,加上一生修炼麻衣一脉的导气术,专气至柔,帮一个小孩子梳理下气息,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?
不过这一切在叶天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但是放到苗老大眼里,这简直就是神仙行径了,将二人让进堂屋后,马上忙着端茶倒水,恐怕就是他老爹在世时,也没如此殷勤过。
给老道和叶天倒了茶水,苗老大开口说道:“老神仙,自从我和兄弟跑了运输之后,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,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最近一段时间却是祸事连连,还请您给指出个明路来吧……”
这一次二弟出车祸,不仅是人亡,车子也毁坏的很严重,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保险一说,所有的损失都要苗家来承受。
虽然这两年赚了点钱,但是去掉修车的费用和赔偿货主的钱,苗老大也有些捉襟见肘了,所以刚才老道的话宛然一盏明灯,让他看到了希望。
“苗居士莫急,我来给你看看这房子的风水……”
老道听到苗老大的话后,伸手从宽大的道袍衣袖里摸出了个物件,双手平端,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起来。
“罗盘?”
看见老道手中的东西,叶天眼睛猛的一亮,今天接连两次在脑海中出现的龟壳,和这东西有*分相似啊?
“难道……自己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东西,就是个罗盘?”
叶天心里有了一丝明悟,不过任凭他此刻如何想那龟壳现身,和老道手中的罗盘对比一下,但脑海里却空空如也。
看到师傅拿着罗盘走出了房间,叶天也顾不得探究,连忙跟了上去。
走到小楼的背面,老道停住了脚步,指着距离小楼七八米的两个池塘,问道:“苗居士,这院子后面的水塘,是前不久才挖开的吧?”
虽然这是茅山周边最大的一个镇子,但是说起来还是在农村,镇子周围也都是庄稼地,这两个水塘,倒也不怎么显眼。
“对,对,我有次去南方送货,那里的水产养殖很发达,所以我也挖了这两个鱼塘,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……”
苗老大连连点头,继而一脸疑惑的说道:“老神仙,莫非……就是这两个鱼塘惹的祸事?”
“对,苗居士,恕老道直言,你这房子明堂开阔,前有秀丽朝山,风水原本是极好的。
但是这两口水塘,却主明堂人啼哭,孤儿寡母哭声长,不仅大人小孩会急病缠身,恐怕还要惹上别的祸事……”
老道这话并非是刻意恐吓苗老大的,风水地气,原本就是和阴阳相关的,这两口水塘在居所后方,就会导致阴气凝聚下滞,久而久之,就会让人神思不属。
苗家老二出车祸或许和这水塘没有关系,但是将水塘填掉铺平,无疑会对后面居住的人有很大好处的。
“那……那是不是将水塘填平掉就行了?”
听见老道士的话后,苗老大才知道,敢情症状出在了这里,不由后悔不已,自己一时的想法,竟然断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。
“是的,苗居士,找人将水塘填平,风水自然恢复过来了……”
老道士点了点头,然后打了个揖,说道:“苗居士,你这风水格局已解,我们师徒还有事要回道观,就先告辞了……”
“师父……”
听见老道的话后,叶天忍不住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角,这大老远的赶来,别说修缮道观的事了,就连午饭还没吃呢,怎么就要走啊?难不成老师也是学雷锋标兵?
还没等叶天开口,苗老大先是不答应了,一把拉住了老道,说道:“真人,这哪行啊,你可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,要就这样让您走了,以后我还不要被别人戳脊梁骨啊……”
虽然老道说风水格局已解,但苗老大心里不落实啊,再说了,小楼的阴煞之气还在,万一老道走了,这孩子再生病怎么办呢?
“高,果然是高……”
叶天看到这一幕后,偷偷把拉着老道士衣角的手缩了回来,怪不得师傅让自己背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呢,敢*擒故纵这一招,老家伙是用的炉火纯青啊。
“这,苗居士,我是真有事啊……”老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。
“真人,您有什么事,交代一声,我去帮您办还不成吗?”苗老大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,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,是死活不肯松手。
“这……”
老道士沉吟了一下,说道:“不瞒苗居士,山上道观年久失修,昨夜暴雨更是将祖师灵位损坏掉了,我这要去找施工队去修缮一下,要不然愧对祖师爷啊……”
“李真人,原来是这事啊,镇子上的施工队我都熟,要不这样,您在这住一天,明儿一早我带着施工队去帮您修缮道观怎么样啊?”
听到老道士的话后,苗老大顿时拍起了胸口,相比身家性命富贵,出点钱给老道修下道观,这才多大点事啊?
“那好吧,正好要将你这宅子的阴煞之气破去,老道就多留一天……”
见到苗老大如此盛情款款的挽留,老道士自然是从善如流,带着叶天又回到了宅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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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“李真人,您和小师傅还没吃饭吧?这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?”
回到屋里坐下后,苗老大向叶天二人问道,这段时间家里连连出事,搞的他也没什么胃口,眼下找到了根源,苗老大却是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了。
“山野之人,吃什么都行……”
老道士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,不过在他身边的叶天分明听到,老家伙肚子处传出一阵“咕咕”的叫声。
早上这爷俩虽然吃了不少东西,但是走了几个小时的路,这会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,如果不是需要维护高人弟子的身份,叶天差点都把屋里那张黑白照片前面的馒头拿过来吃了。
在农村,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操办,昨天刚刚发丧出殡,家里现成的饭菜,不多时,苗老大媳妇就把饭做好端了上来。
或许是怕李真人不尽心帮他消除宅子里的阴煞,苗老大匆匆扒了一碗米饭,就出去联系施工队了。
见到苗老大走出房间,原本吃的斯斯文文的师徒俩,那是连筷子都扔掉了,一人抓了个猪蹄膀啃了起来,风卷残云般的将一桌子好菜习扫一空,搞得苗老大媳妇进来收拾的时候,看向叶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。
“师父,怪不得您看不上那些路边摆摊的了,敢情骗吃骗喝这么容易啊?”
吃饱喝足之后,叶天惬意的拍了拍小肚子,虽然老爸时不时的会捉些鱼虾给他改善生活,但像今儿这样的菜肴,平时可是吃不到的。
“臭小子,没有三分三,就敢上梁山吗?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……”
老道没好气的瞪了叶天一眼,接着说道:“回头你去那边背诵几遍《度人经》,将那些阴煞之气给消除了吧……”
“《度人经》能消除阴煞之气?那地方不是因为被灵堂遮挡住导致的吗?”
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,不由愣了一下,难不成这些阴煞之气,还真是苗老大二弟的阴灵转化而来的?
老道士摇了摇头,说道:“谁告诉你是灵堂导致的?这是人的怨气所化的,要不然一天之内总是有阳光能照射到那里,早就被冲散掉了……”
“师父,莫非……真的有鬼?”
叶天可是个贼大胆,他七八岁的时候,就敢一个人去村里的老坟场去捉蛐蛐,听到这番话后,并没有感觉到害怕,反而兴奋了起来。
老道士闻言撇了撇嘴,一脸不屑的说道:“有个屁的鬼,老道我当年从尸山血海里都走过,也没见过一个鬼影子……”
李善元活了一百多岁,见识不可谓不广,曾经还专门去天师道偷艺,学了一手抓鬼的本事,不过一直都没能遇到这样的机会,他还巴不得能有只鬼出现在面前呢。
“如果没有鬼的话,那怨气是如何产生的呢?”叶天不解的问道,他以前还真不知道,敢情老师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啊?
“臭小子,亏得你还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呢,让你长点见识吧……”
听到叶天的问话后,老道鄙视了他一眼,开口说道:“用科学的解释,那可以称之为磁场,其产生的因素,和人的脑电波是有关系的,当很多人集中心思去想某个人某件事情的时候,是可以改变局部的磁场强弱的。
如果用佛道两家的道理来阐述,那就是信仰之力,通过信徒的祈祷,也是可以产生类似的磁场的,小子,懂了没有?”
“懂,懂了,不过……老师,您确定您以前读的是私塾?”
说老实话,叶天真的被老道这一番话给震住了,如果不是亲耳听到,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整天“之乎者也”,逼着他学习古文的老道口中说出来的。
“怎么着?看不起我这前清秀才?”
老道士斜着眼撇了叶天一下,说道:“你老师我曾经在北大主讲过建筑学,梁思成那小子都来听过我的课。”
老道还真不是吹牛,他和辜鸿铭算是忘年之交,曾经受其之邀,在北大做过一段时间的讲师,说他学贯中西也不为过。
只是老道当时是想去北大图书馆找《推背图》原本的,在搜寻未果之后,他就辞去了北大的职务,又闲云野鹤一般行走江湖去了。
“建筑学,应该和风水有点关系吧?不过那梁思成又是谁啊?”
叶天自从相信了老道一百多岁的年龄后,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充满了好奇,不过老家伙却是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吹嘘自己往事,只是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来。
“算你小子不笨,不管是中外建筑,和风水堪舆,都是脱不了关系的,至于梁思成,哎,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啊……”
老道给叶天解释了几句就不耐烦了,如果他告诉叶天梁思成是梁启超儿子的话,估计这小子马上又会追问梁启超是谁了,那样的话,恐怕自己连“戊戌六君子”的故事都要讲给他听了。
“不说就不说嘛,对了,老师,那诵《度人经》,真的可以消除煞气吗?”
见到老师没有再说下去,叶天也没有追问,不过却是将梁思成这个名字记在了心。
“当然,《度人经》的功效不下于佛教的《金刚经》,你一会照办就行了,师父我休息下……”
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,老道的情绪有点不太高,加上他身体再好,那也是百岁老人了,当下将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。
叶天见状起身走了出去,轻轻的将房门关了起来,虽然他有时候顽劣起来,经常一口一个老家伙的叫着,但叶天内心对老人还是非常关心和敬重的。
“哎,小师父,李真人呢?盖房子的人可都找好了……”叶天刚刚走到院子里,苗老大就兴冲冲的推开院门。
听到苗老大的大嗓门,叶天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,嘘了一声说道:“师父有些累了,在休息,苗大哥,您把这灵堂拆了吧,然后我在这里诵经超度一番,就能破去这阴煞之气了……”
苗老大闻言愣了一下,有些迟疑的问道:“小师父,你……行吗?”
话说这年头,不管在哪个行业里,卖相都是十分重要的,就像病人看病都喜欢找老医生,工厂请技术员也指明要八级钳工,叶天这小小年纪,也难免苗老大心存疑虑。
“苗大哥,您这院子里的阴煞之气形成时间不久,很容易清除的,不用我师父出马……”
叶天忽然想起去年在镇子上看的一部僵尸电影,一时玩心大起,很努力的挺了挺小胸脯,接着说道:“您准备一张方桌,四牲祭品,然后再拿九根白木杆来……”
“小师父,祭品好办,这……这白木杆是干嘛的啊?”虽然叶天说的头头是道,苗老大还是不怎么相信,眼神一直瞟向关着房门的正屋。
叶天年龄虽小,这心眼可不少,他也看出苗老大不怎么相信自个儿,当下说道:“扬幡白杆,自然就可以收煞封禁,除氛荡秽,要不,等我师父休息好了,让他来?”
“别,小师父,我听你的就是了,这就去找东西……”
苗老大听到叶天的话后,跺了跺脚,反正明儿就要给他们去修缮道观,这跑了道士跑不了道观关啊,万一不成的话,那李真人还是要出手的,自己犯不着得罪这机灵的小家伙。
祭品是现成的,乡下地方白木杆也好找,不多时,苗老大就把叶天需要的东西都摆在了已经拆除掉了的灵堂位置上。
不过自家院门,却是被苗老大给死死的关住了,在这年头,宣扬封建迷信,弄不好会被抓进派出所的。
而且话再说回来,如果被三邻四舍的知道他请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做法事,那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啊?
叶天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,此刻任由他发挥,顿时玩上了瘾,将九根白木杆拆在了阴煞之地,然后端坐在桌前,心中无不遗憾,这要是再有个桃木剑,那就更好玩了。
至于《度人经》有没有效果,叶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,反正灵堂撤去了,三五天内这地方的阴煞自然就会消去的。
“至学之士,诵之十过,魔精丧眼,鬼妖灭爽,济度垂死,绝而得生……”
架子摆足了之后,叶天似模似样的背诵起了《度人经》,宛然一副得道小高人的模样,倒是看得一旁的苗老大,对叶天生出了几分信心。
“世人受诵,则延寿长年,后皆得作尸解之道,魂神暂灭,不经地狱,即得返形,嗯?又出来了……”
正当叶天背诵到一半的时候,脑子微微感觉到一丝昏眩,那巴掌大的小龟壳,突然又出现了。
叶天先是一惊,继而深吸了口气,嘴里诵经不停,而注意力,却都放到了龟壳之上,“真的是罗盘,不过……和师父的有些不一样啊……”
凝神之下,这次叶天算是看清楚了,龟壳上的那些神秘纹路,其实就是一个个的鸟篆,不过在正中应该是磁针的位置,却是一个太极阴阳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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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“这……这玩意怎么到我脑子里去的啊?”
看着这婴儿巴掌大小的龟壳在脑海中滴溜溜的旋转着,叶天有点不知所措,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这个罗盘,更不知道其用处了。
而在龟壳上镌刻的字体,虽然形如篆书,但字体实在是太小,叶天睁圆了眼睛,却是也无法分辨出一个字来。
虽然心中惊诧,但是叶天嘴中还在默念着《度人经》,就在此时,他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阴凉,连忙将注意力从龟壳处移开了。
“怎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
当叶天的目光放到那片阴煞聚集的地方后,赫然发现,在供桌前方的那一团阴煞之气,竟然向他飘了过来,犹如丝丝烟雾般没入到了他的体内。
“靠,死老道,小爷诵这……这度人经,可不是要超度自己的啊?”
叶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,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诵念《度人经》,竟然把阴煞引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要知道,阴煞之气的形成,是由特殊的环境所造成的,它只是一种无实质的磁场,一般来说,只能通过磁场的强弱改变去影响人,但却无法溢入到人的身体里。
但是此刻,阴煞之气却是钻入到了叶天体内,就让他大为恐慌了,这世上虽无鬼神,不过并不代表阴阳学说也是假的,这么多阴气入体,肯定会让体内阴阳失衡的。
虽然此时是烈日当头,不过叶天的感觉却像是在雪地里光着身子,再被寒风吹袭一般,那股子寒冷,直接透入到骨髓里去了。
“老道害人啊!”
叶天是欲哭无泪,这会想站起来逃跑都不成,因为他那小身子几乎都要僵住了,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团阴煞之气全部都涌入到了自己身体里面。
就在叶天以为自个儿小命不保的时候,脑海中出现的龟壳,忽然滴溜溜的转了起来,像是个无底洞一般,将进入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全部吸了进去。
“咦?这字,好像清楚了一点啊?”
体内的异变,让叶天有些莫名其妙,这一切都不以他的意念为转移,不过当阴煞之气消失之后,叶天发现,那“龟壳”上的篆字,有几个已经清晰可见了。
“术藏!”
现在叶天的脑海中,龟壳除了是圆的之外,和罗盘再无一丝相似之处了,因为在龟壳的正中位置,出现了“术藏”这么两个篆体字。
而在这两个字的周围,成环形出现了十二个稍微小一点的篆字,分别是“卜筮、堪舆、命理、相术、占梦、择吉”。
“怎……怎么出来这些东西?”
脑海中的变化让叶天如在梦中,跟随老道学了好几年古文相术方面的知识,他当然知道“术藏”的涵义了。
所谓“术”,也可称为术数,是古代道教五术中的重要内容,术数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的理论,来推测自然、社会、人事的吉凶,属《周易》研究范畴的一大主流支派。
至于“藏”字,即经典的总汇,佛家有《佛藏》,道家有《道藏》,儒家有《儒藏》,而《术藏》,则是汇集了易学理论和阴阳五行之大集,在古代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。
不过自民国以后,西学东渐,科学的观念占据了主流地位,方术学说作为迷信的一种,而开始倍受冷落,许多当年非常流行的术数典籍,而今已经难得一见。
叶天就经常听老道感叹,国人将千百年来老祖宗的学问都没学会,却整天崇洋媚外,学习劳什子英语什么的,这简直就像是家里藏着一座宝山,偏偏要出去当收破烂的。
“难道……我可以运用龟壳中的这些知识?”看着龟壳上的这些字,叶天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。
由于卜筮、堪舆、命理、相术、占梦、择吉,都是术藏中最常见的预测吉凶的方术,这些字眼结合在一起,难免会让叶天浮想翩翩了。
不过脑中只有这些字眼的出现,却没有应用的方法,这就像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一般,让叶天心里直痒痒。
“里面有六种方术,我只向一处去,看看行不行……”
阴煞早已清除掉了,叶天此刻也顾不上诵咏《度人经》了,当下凝神静气,将注意力往龟壳上“卜筮”两个字眼看去。
“嗯?没动静啊……”
除了两个灰蒙蒙的篆字之外,叶天再没有别的发现了,心中不免有些失望,莫非自己的猜测错了?但之前脑海中出现老道的生平,又是怎么一回事呢?
“咦,这几个字的颜色,和其它几个有点不同啊?”
叶天对着“卜筮”二字研究的半天之后,忽然注意到,这十二个字,六个词中,有四个的颜色都是灰暗色的,而堪舆和相术二字,则是微微有些光亮。
“莫非观看有光亮的字才行?”
叶天心中动了一下,将注意力放到了“堪舆”二字上,当他刚刚将意识